艾力的童話
文 / 李安源

王君的一對小酒窩,只要淺淺微笑,便會綻放。這個意象總是讓我覺得,王君有點不像畫家,她更像一個清純透澈的鄰家小妹,斯斯文文的,帶著幾許驚蟄的表情,傾聽著那些畫家一般人物的高談闊論,看似若有所思的樣子,卻不知道在她的心湖深處,究竟有怎樣的漣漪蕩漾?

在我與她接觸的許多場合中,王君多是作為觀眾與聽眾出現的,就這樣安安靜靜地——觀看與聆聽,構成了我對她的主要印象。那麼好學的她,每每討論要寫作的論文,一絲不苟,充滿著對學術的期待與神往。有時,她來看我收集的晚明與民國瓷繪,對古人的畫意,嘖嘖稱歎,並拍下照片,讓人感覺得到她對藝術那麼一往情深。

這樣安靜又安靜的女孩,顯然不太適合去表現那種風口浪尖上的藝術,選擇這三礬九染的工筆畫法,與聆聽自然天籟的花鳥畫種,實在是與她素淨溫婉的心靈太相宜了。

因而,在王君的藝術天地裡,我感受更多的是她從未將繪畫視為繪畫本身,而更願將其作為一種與心靈對接的媒介。這也就是說,在我看來,與那些所謂畫家的不同之處在於,王君對創作的欲望並不是很強烈的,寒來暑往,舉凡一年的光景,也就完成那麼幾幅作品,但這已足夠給她如許的欣喜,足夠承擔她那並不沉重的藝術使命了。故而,循著勾線的節奏,渲染的爛漫,王君似乎要在自己塑造的物象中來觸摸自然的脈搏,就像一枝抽芽的小苗,充滿著對生長的饑渴,一寸一寸地邁進,完成其生命的步伐。將繪畫視為某種生命體驗的過程,應是支撐王君畫畫的全部意義。

很久以前,在她的一次展覽上,王君問過我對她作品的態度,我很當真,便讓她去看宋人的畫。如今想想,也真是多餘,畫畫鳥的人,有誰不知道宋畫之妙呀。她的業師江宏偉先生,不正是從對宋畫的理解中完成自己的家法麼?想必,王君所見的宋畫,遠遠比我要多呢!

和畫史上的多數女性畫家一樣,王君多年來也堅持某一題材的創作。這些年,王君基本上還是以兔子作為她的創作題材,黑兔白兔灰兔子,靜靜地玉立在畫面中,萌萌的有點驚翕,一如畫者其人,素潔出塵,似乎頃刻之間就要遠離俗世,回到她的月宮裡去。王君為其畫作取名《艾力》,我猜想,艾力應該是她飼養小兔的愛稱吧,她和艾力的故事,也許正是驅使她在繪畫中經營童話世界的動力吧。

如今,王君所畫的小兔,已是金陵畫壇的一支奇卉。然令我最欣慰的是,王君也一如她的小兔,用其細膩的心愫,無塵的心思,在構築著自我與自然之間的一隅勝地,那或許也是有關艾力的童話吧。

 



靜中得生趣
文 / 劉梓封

 
王君擅長於描繪動物安靜祥和的狀態,注重表現它們天真可愛的一面,而並不強求於在形態的造勢上取勝。在她以往的作品中,平直的塊面時常會在背景中出現,並由此而簡略多餘而瑣碎的內容,為畫面增設空間感。動物的形象仍處於主體位置之上,畫面顯得更加簡約而立體,同時平面化的構圖中有了透視關係,原本傳統的花鳥翎毛題材經由這般圖式化轉換,便因此而具有了現代美感。

她的近期作品則趨向於在技術表現上作傳統復歸,於形式手法上做進一步簡化。原本細膩入微的描畫點染不再於主體形象中出現,而是採用具有寫意精神的線條進行勾勒,用更加簡潔的筆法敷色鋪染,從而以突出線條對於畫面的重要性。背景內容則運用傳統工筆花鳥畫的技法來進行,一枝一莖、一花一葉間,既守住了傳統味象,同時又融合新的色彩構成加以表現。

她也並不嚴苛於動物造型上的完全寫實性,而是加以自我表現與發揮,既不偏倚於其所該有的形態特徵,同時又能為其形體賦予藝術化美感,從而令那些動物顯得愈發憨態可掬而富足真趣。如此的情境畫面充滿著無限生機,而放之於自然,所顯現出來的則是和諧世界中的祥和與靜謐。顯然,那樣的世界裡無人打攪,所以留得一片清靜給它們吧,也當是給自己。